年苦,他们有这个资格吗?
所以当周恭帝继位之时,周人便失去了天命,失去了德运,而不是等太祖被黄袍加身时,周人才失去的德运。这一点,本朝治史的先贤,却都没有看到。我自己每每读史书,少年时也曾为此不解,后来在太学苦读两年半,与师友切磋,才自行领悟了这一点,融会贯通。”
赵子称这番话,比前面的论述更加详尽,也鞭辟入里,陈东等人听后都不由陷入了深思。
而哪怕是在旁边看戏的赵佶,心中也一改此前看戏的心态,变得真心欣慰起来。
“原先哪怕是司马光,或者其他再心向我大宋的士大夫治史,也只敢说太祖的天命、德运来自陈桥兵变不曾流血、太祖是被人拥戴的。为了顺应天意,在被拥戴那一刻才有了天命。
若是按此子的说法,我大宋的天命却不是从被人拥戴、为了不流血结束那场拥戴才开始的,而是在柴宗训继位那一刻起,柴家就没了天命。而且按他的说法,道理还很通顺,为何之前百余年,就没人这么想过呢?”
赵佶也不由陷入了深思,良久之后,他才隐约意识到稍稍有些隐患,“不对!按照此子的解读,我大宋得天命的过程,虽然比司马光论述的过程,更加无辜、更加不容置疑,但也会留下一些口子。
那就是按照此论,《孟子》的地位会被进一步拔高,司马光修《通鉴》,评定儒家先贤时,已经一定程度上拔高了孟子的地位,而如若我大宋要以《孟子》的‘天下恶乎定、定于一、孰能一之、不嗜杀人者能一之’来拓展正统之根源,岂不是要全盘承认孟子的‘民为贵、社稷次之、君为轻’?”
赵佶心中陷入了动摇,他不知道这个改变,究竟是利大于弊,还是弊大于利,这个问题牵涉太广太深,他不敢轻率判断。
他决定还是回去之后,跟其他心腹文臣商议切磋一下,或是跟那些治学的学术官讨论一下。
在宋以前,或者说从汉儒的董仲舒开始,统治者的“天命、德运”都是来源于天人感应的,来源于天意的改变。天意的改变有可能通过民意来展现,但民意终究只是天意的一个载体。
如果这样力度地推崇孟子,那么民心就不再是载体,而是天意和德运本身了。“是否符合人民利益”这个标准,会被拔高太多。对于一个崇信道教、喜欢谶纬、喜欢祥瑞的皇帝而言,可不是好事。
赵佶这些年来,一直指望以崇道和把自己标榜为道君皇帝、神仙下凡来加强其正统性和统治合法性。突然让他改弦更张以“是否对人民有利”来判定统治合法性来源,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。
赵佶的这些自私自利思考,并不好明着说出来,因此他也不会下场反驳赵子称。
好在其他太学生多多少少会当赵佶的嘴替,他们的疑问和反驳虽和赵佶所想、所担心的并不完全相同,但也能有七八分重合。
众人消化了赵子称的言论后,陈东很快追着求教道:“那按照贤弟这番说法,当年后周是在周世宗驾崩之后,就非亡不可了?就因为他们在乱世,又只有少主临朝,主少国疑让天下不能尽快结束战乱复归一统?”
赵子称:“并非如此,大周的天命德运终结,并不是终于柴荣之死,而是结束于柴荣死时的决策。是因为他没有顺应天命,天是给过他机会的,是他自己没那么选。
如果周要有德,柴荣就该主动传位给李重进,柴荣不过是后周太祖郭威的养子,并无郭威的血脉,倒是有皇后柴氏的一小半血脉,是柴皇后的亲侄。李重进则是太祖郭威的外甥,舅甥和姑侄,血脉之远近,也相若仿佛了。
而李重进若是也先改姓郭氏,认其舅太祖郭威为父,接替柴荣如‘弟终兄及’故事,以李重进在军中已有的威望,自然可以继续柴荣的大业,继续趁当时辽人昏庸之主在朝,收复燕云失地,并灭北汉余孽,再一统列国,不用像柴宗训继位那般,让天下人多等二十年。
又或者,如果柴荣觉得舅甥的血脉不够,他还可以将张永德与公主郭氏所生之子收养为己子,并传位给那个孩子。如此虽然也是幼主临朝,但却解决了两个问题:张永德与郭公主之子,辈分上比柴荣晚一辈,可以父子相继而非兄弟相继。
至于其弊,则是依然免不了幼主临朝,但这种幼主临朝却有一桩好处,那就是幼主的生父张永德依然可以掌握大军,总揽天下兵权,既然他亲生骨肉已经当了皇帝,想必张永德一把年纪了也不会再非要折腾造亲儿子的反。
不过无论是选择李重进一脉还是张永德一脉,必然需要在柴荣死前把另一脉清洗,以免两派相争。但柴荣为了他自己那七岁幼子的个人富贵,不肯如此,宁可让天下百姓多受二十年苦。
所以后周失天命,便是失在他做出那个决策的时候。尤其当年周太祖郭威,何其天下为公?郭威能够不顾自己血缘血脉的断绝,让柴家继子继承天下,只为了尽快一统,百姓少受苦,柴荣为何不能再学其养父的天下为公?
而太祖恰恰与之相反,太祖始终不顾自己血缘亲生血脉的荣辱,一切只着
第50章 谁该当皇帝,要看谁当皇帝更适合灭辽(2/4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